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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武帝刘彻在位期间,拉开了汉朝最恢宏的20年。

汉朝有两位风格截然不同的两位天才将军,一个叫卫青,一个叫霍去病。这是站在天平两端的指挥风格迥异的两位天才将军、帝国双璧。这两人的演出,只能说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前年至前年,是汉武帝27岁至39岁的中期统治第一阶段,在位的第12年至第24年,北击匈奴是它的主旋律。这一阶段,以卫、霍为核心的新兴军事贵族群逐渐形成。卫、霍两人成于军旅,兴于战功,也消散于军事之后。同时期虽然各种干吏和酷吏也在兴起,但那些人不过是汉武帝的工具,随手取用,用过丢弃。

  只有观察了一个人在青年时期的性格形成过程,才会对此人有更好的理解。说起卫青,不妨先提曹参。

  ▲曹参(音cān,?—公元前年),字敬伯,汉族,西汉开国功臣,名将,是继萧何后的汉代第二位相国。

  曹参,汉朝开国第二任丞相,被汉太祖刘邦评定为开国功勋第二,“萧规曹随”的曹大人是也。曹参的智慧以及他对于无为而治的理解,在他离开齐相职位去做汉丞相之时已经展露无遗。这种家风自然带入他的平阳侯府之中。高祖之时封了一百多个侯,大多都是两代除国,曹参的平阳侯国能在山西临汾传了几代,想必规矩是主因之一。平阳侯位传到曹寿之时,曹寿娶了汉武帝的姐姐阳信长公主,即后来的平阳公主。

  卫青的母亲卫媪,是平阳侯府内的奴婢。卫青是卫媪与县吏郑季私通所生,但“青为侯家人”,大致是以家奴的卑微出身在侯府内度过了童年。

  卫青的少年时代,一度回到生父郑季家中去牧羊,饱受一番嫡母儿子们的冷眼之后,又回了侯府。这时期他经常跟随侯府下人出入当时的皇家园林甘泉宫。直到青年时代,因为材力过人,卫青做了平阳侯府的骑士,日常随从平阳公主。

  要不是郑季按照当时的惯例“潜规则”了一个女人,历史上就少了一位大将军。要不是郑季老婆按照当时的态度冷眼对待了一个少年,历史上就少了一位大将军,而多了一个叫作郑青的庶人。结果机缘巧合,青天生就不是庶人郑某,青被上天踢回了奴仆的身份。青去牧羊,是为了要庶人的身份;不是冷眼太厉害,青是不会去重新为奴的。天下间的道理,莫不如此,所以这才有了大将军卫青。

  前年,17岁的汉武帝去灞上祈福除灾。归途中路过平阳侯府,他在胞姐安排的酒席上独独看中了卫青的姐姐卫子夫。于是卫子夫得一夕宠幸,事毕汉武帝龙颜大悦,赏赐平阳公主一千金。平阳公主便把卫子夫送进了宫中。随后一年多的时间,卫子夫再也没有得到宠幸。恰逢汉武帝遣散无用的宫女出宫,卫子夫也坚决要求被遣散。汉武帝怜惜她,便再次宠幸了她。这一次却有了身孕,从此深得汉武帝宠爱。

  被送进宫中的女子众多,但为自己主动争取机会并获得了命运垂青的却只有卫子夫。卫子夫如同韩信,其他宫女却如同当年一起和韩信等待被斩首的十三人一样。也许有时候只是抬抬头,也许有时候只是表达一下态度,但毕竟也是一种主动的姿态,所以机会才会砸下来。

  至此,卫子夫的哥哥卫长君、弟弟卫青才进宫做了侍中。此后卫子夫一连生了三个女儿,直到前年为汉武帝生下长子刘据,她便被册封为皇后。

  ▲卫子夫,汉武帝刘彻第二任皇后,在皇后位38年,18年后其曾孙刘询追封为思后。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拥有独立谥号的皇后。图为年卫子夫电视剧剧照

  卫青在刚刚进宫之时,当时皇后陈阿娇的母亲大长公主为了报复卫子夫,就派人抓了卫青。大长公主的怒火可不仅仅是出于一位丈母娘的角度。想当年汉武帝还是胶东王的时候,太子是栗姬的儿子。栗姬自己嘴欠,景帝找她聊天,她骂景帝是老狗。而那时刘彻还不到7岁,嘴却很甜,在姑母大长公主的膝盖上留下一个金屋藏娇的典故。

  于是大长公主也嘴欠了一把,为了自己的准女婿,在景帝耳边把栗姬一番褒贬。结果栗姬嘴欠害了儿子,大长公主嘴欠帮了女婿。所以大长公主的怒火还在于,从她的视角看去,汉武帝的皇位都是她赚来的。

  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大长公主为了泄愤直接就要绊了卫青,可想而知,她的皇后女儿陈阿娇的脾气如何。幸亏卫青的好哥们公孙敖带着壮士把卫青抢了出来,那时候卫青还不太出名,而公孙敖已经是个郎官小头目了。

  这事儿应该发生在前年左右,卫青于是幸免一死。汉武帝听说后,便让他入了建章宫做侍中,算是把他保护了起来。以侍中起步,说明卫青除了材力过人之外,至少是识字的。与卫青一样的侯府家奴千千万,材力过人还肯于识字的真不多,万分之一吧。汉武帝14岁就通晓律令可以断案了,不好学的“大老粗”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

  总之,卫青除了与生俱来的军事天赋外,成长阶段的诸多苦难经历是必须提到的,这对他的性格形成极其重要。小时候见过天庭富贵,也受过人间冷眼,这不但使他处事低调,为人谦和,也或多或少影响了他的军事指挥风格。相比汉武一朝诸多全军覆没或者血战尽没的战例,卫青除了七战七胜的奇迹之外,更值得注意的是,他竟然每次孤军深入之后都是班师而归,核心因素之一就是“求全”。

  大多数人对于卫青的评价是“求稳”,那不过是一种印象。卫青的出击可以说是次次快刀,“求全”才是卫青的特征。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当然,卫青“求全”的性格在日后看上去苦了李广,但其实更苦了自己,这是后话。

  卫青的军事生涯,也就是汉帝国外线北击匈奴汗国的缩影。

  ▲西汉(前年—8年12月)是中国历史上继秦朝之后的大一统王朝,共历十二帝,享国二百一十年,又称前汉,与东汉合称汉朝。

  之前的赵武灵王是分化瓦解北方各族,李牧是内线诱歼匈奴,蒙恬是凭险抵御匈奴。到了楚汉战争结束,匈奴在北疆的军事集权悄然完毕,国运蒸蒸日上;汉朝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中央集权也已经打造完毕,一场强强对话就此开始。这种态势自然不是中原列国外交斗地主了,这是两个互不认同的强大权力之间为了谁征服谁的问题,面对面、硬碰硬。

  世界很大,但容不下两个主人。

  卫青的第一次出击战役,是前年(元光六年)的直捣龙城战役,得胜。此时他的外甥霍去病不过11岁,仍然在汉武帝身边熏陶着。

  这次四路外线出击的背景是匈奴劫掠了上谷郡(河北怀来东南)。作为报复行动,汉军从东向西分别是卫青出上谷郡,公孙敖出代郡(河北蔚县东北),老将李广出雁门(山西右玉县),汉武帝最亲密的小伙伴太仆公孙贺出云中郡(内蒙古托克托东北)。四路均是一万骑兵,目标是汉朝和匈奴边境上的各个农贸交易市场,虽然史载不详,但每路骑兵所配套的步兵辎重部队估计也要上万人。

  这是自前年马邑围歼战与匈奴撕破脸皮之后,时隔4年,汉军第一次对匈奴的大规模主动出击战役。汉武帝并没有特殊照顾卫青,哪怕汉武帝宠爱着卫子夫,哪怕卫子夫又一次怀上了龙种。对于汉武帝来说,这就是一次尝试,试试手气而已。他安排了四路出击,他要观察一下谁能拿回成绩,谁能表现勇气,谁是一个废物。这种老道的用人手法,如同他喜欢提拔年轻人一样,是贯穿汉武帝漫长统治时期的重要特征。

  所谓雄才大略的前奏,往往是谨小慎微。

  这时候的汉武帝不过27岁而已。他的意思是,给你们每人一样的筹码,去吧,玩儿去吧,我就在长安看着。

  四路出击的战斗结果是,第一路公孙敖损失七千人马大败而回,庭审死罪,缴纳财货赎为庶人;第二路公孙贺没有收获也没有损失,但肯定是浪费了粮草,无罪也无赏;第三路李广被俘后在担架上诈死,觅得良机抢了战马向南狂跑得脱,至于所部一万余骑兵和辎重人员,史载“匈奴兵多,破广军,生得广”,损失未提,庭审死罪,缴纳财货赎为庶人。

  ▲汉武帝刘彻(公元前年7月14日[1]-公元前87年3月29日),西汉第七位皇帝,杰出的政治家、战略家、诗人。

  只有第四路卫青,一路杀到匈奴王庭所在地龙城,斩首并俘虏七百余,引军班师,但是同样损失并未提及。不过卫青被赐爵关内侯,等同中央政府认可了这次胜利。一般情况上说,损失应该是小于或者等于战果的。这对于初次奔袭作战的卫青来说,已经是不小的胜利了。退一步讲,哪怕是损失大于战果,而卫青庭审论功依然被赐爵关内侯,那也是一种信心上的胜利。这种军事自信至关重要,从下一年马上继续出兵塞外,可见一斑。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王昌龄的诗是好诗。有人说这诗其实是在说卫青,但细细琢磨后两句,王昌龄确实是在说李广,因为后两句的意思就是防御性的。诗人是在歌颂那个史载长期担任过七个不同边郡长官但是都强调内线防守任务的李广,只是借用了卫青的龙城功绩和李广的“飞将军”名号来合辙押韵。

  所以说这首诗,正是因为战争的形态变了。卫青的时代,是告别了内线防御的时代,是要去陌生的外线邀击匈奴的时代。这种改变也埋下了老将李广的悲剧,他是一个勇将,但却不太重视情报收集和行军向导使用,这是后话了。

  当然卫青从上谷郡出塞,四路中最右翼的一路,也是紧挨着右北平郡的地界。宋刊本王安石的《唐百家诗选》中将“龙城”写作“卢城”,右北平郡在唐时改为平州,治所就在卢龙,靠近河北喜峰口一带。

  所以卫青第一次出塞,带着一万骑兵袭击的是卢龙边关贸易市场,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传说的匈奴祭天的龙城,远在今天外蒙古鄂尔浑河西侧的和硕柴达木湖附近。但后来李陵从居延塞出击,撤退时又是寻觅着卫青的龙城故道,所以到底是卢龙还是柴达木湖,是历史的疑问,不去深究了。

  另外,公孙敖出塞的代郡、李广出塞的雁门郡,都是汉朝与匈奴贸易的主要地区。匈奴熟悉两地的风土人情,也不乏当地的信息来源,所以这两路汉军损失惨重也未尝不是匈奴早有准备的原因,再联系公孙敖的指挥水平以及李广的行军之散漫,史载不详的事情也就可以想象了。

  对于汉帝国而言,相比于4年前的那场三十万人伏击战,如今的第一次出塞运动战从战果上以失败告终,无论是战略目标还是战术目标。公孙敖的七千损失以及李广的一部分损失,换来卫青直抵龙城斩杀俘虏七百,数据上是得不偿失的。

  但是、恰恰在于这个但是,汉武帝治下对匈奴的第一次主动出击作战,因为卫青的战绩,使得汉武帝本人收获了不一样的信心。何况有着雄厚资本的汉武帝本来就是在选将,那么优胜者继续。

  如果说汉武帝对于武将喜欢死战,对于文官喜欢利落,那么在人事上的最大特征就是不但知人,而且总是循序渐进地使用。他看似喜欢并随意提拔新锐,但却有着极其谨慎的逐渐加码式的使用方式。

  至于卫青本人,作为汉武帝在位第二个十年中的统军领袖,其第一次出击战役,最大的收获在于赢得了汉武帝对其独立指挥上的信任。

  此次出塞四位将军各统一军,除了李广及卫青之外,两位公孙将军——公孙贺与公孙敖——是与卫霍一脉关系极其密切的。

  ▲霍去病(前年—前年),汉族,河东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人,西汉名将、军事家,官至大司马骠骑将军,封冠军侯。

  公孙贺是汉武帝的小伙伴,北地郡义渠县人。公孙贺的祖父公孙昆邪是秩二千石的公卿,做过陇西太守,因平定七国之乱有功而封平曲侯,任典属国之时还保护过李广,留下过著作十余篇,所以公孙家族是典型的军事贵族。

  汉武帝当太子之时,公孙贺就是太子舍人,随侍左右。汉武帝即位后公孙贺出任太仆,掌管畜牧,也就是最重要的军事资源——战马。随着卫氏崛起,公孙贺又迎娶了皇后卫子夫的姐姐卫君孺,这是一个有能力也有关系的牛人,如同高祖的太仆夏侯婴一样,汉武帝也有一个好司机。

  损失七千人的公孙敖,也出身义渠公孙一族。景帝时期他在宫中为郎,汉武帝初年被提拔为骑郎将,救过卫青一命,也凭借卫青显贵。他是一个没能力有关系的勇士,也是一个串联了卫霍一脉与陇西李氏一族的题眼性人物。

  汉武帝继马邑之围后对匈奴的再次尝试有喜有忧,对于他来说,因为心意已决,自然感到喜大于忧。所以过了一年,前年,也就是卫子夫生下皇子刘据、得封皇后的那一年,汉武帝开始了又一次尝试,理所当然地让卫青第二次领兵出击。生于贫贱的卫氏家族的辉煌时代就此开启。

  前年(元朔元年),匈奴再度攻击辽西郡和渔阳郡,烧杀一番而去。于是,之前被贬为庶人的李广再度被汉武帝启用为边郡太守,驻屯右北平(内蒙古宁城县西南)。当年秋天,汉军也分为两路出击进行报复。卫青率领骑兵三万出雁门郡,李息出代郡。卫青斩杀和俘虏数千人而归,二出塞外,得胜。

  从此次战例结合日后汉武帝的几次部署和指挥就可以看出,汉武帝确实是一位足不出户的军事家。他敏锐地把握到了李广的能力所在,果断地把他放在了边郡首长的位置上,在帝国的东北边境组织防御,这是李广所长。同时李息出兵代郡,作为卫青的僚机,虽然没有战果,但是卫青的右侧翼有了保障。于是卫青的第二次出击,战果依然不错,斩杀并俘虏的数量是十倍于去年,更加巩固了汉武帝的信任,也磨砺了自己的兵团指挥能力。

  前年(元朔二年),匈奴再次入侵辽西、上谷和渔阳郡,杀了辽西太守,还掳走了渔阳两千人口。作为报复,车骑将军卫青由云中郡第三次出击,渡过西河(内蒙古鄂尔多斯东南),直抵高阙(内蒙古巴彦淖尔盟杭锦后旗),歼灭两千三百人,俘获三千零一十七人,驱逐了一直盘踞在河套地区的楼烦王和白羊王,俘获牛羊数十万头,并一路向西南扫荡至陇西,最后全师而还。

  这一战,如果今天开车从西安到巴彦淖尔的高阙汉塞遗址,单程是一千零四十公里,卫帅威武且辛苦啊。

  这一战,汉帝国收复了河套地区,在故秦九原郡的基础上设置了朔方郡。而卫青收获胜利的原因,不外乎是懂得利用匈奴人来反击匈奴人,利用熟悉外线的人来攻击陌生的外线。此战之后,卫青获封长平侯;跟从卫青的校尉苏建——苏武的父亲——封平陵侯,并主持修建朔方城;校尉张次公以战功封岸头侯。

  于是中央政府决定招募十万黄河流域的贫民,由政府负责迁徙费用与食物,在当地还配套产业,开始占一地就固一地地屯边开荒。当然这也是拜黄河水患所赐,战国时代在崤山以东的中原地区大量农耕拓荒的结果,就是西汉继承了这份沉重的生态负分遗产。

  关于秦之九原或者汉之朔方的经营,在秦始皇之时,虽然征发去的都是戍卒或囚犯,但也要从内地运去大量的粮食,甚至还有从东海之滨购买并运输过去的。到了汉武帝在开拓朔方、河西之时,除了迁徙流民,也一样要从内地运去大量给养,远则三千里,近则一千里。

  持续不断地输血之后,到了昭帝、宣帝之时,这些屯戍的边民才把西北边疆经营了起来,这些地方不但可以自给,偶尔还有大量余粮可以内输。可见只有战争而不加经营,那么战争当然是累赘与负担,但在战争之后善加经营,战争便有利可图了。这一点,无论是在曾经的农战时期,还是现在的商业时期,都是如此。

  汉武帝让卫青进行的第三次尝试,不但战果相当不错,而且从战略意义上来说,已经大大超出了预定目标。朔方城的兴建,如同一颗钉子一样,越过黄河,就此钉进了匈奴的脊柱。卫青本人此时在汉武帝的心目中,早已是完全有资格作为统领军团级别进行外线作战的将领了。

  前年(元朔三年),四任单于栾提军臣亡,弟弟栾提伊稚斜和儿子栾提于单内斗。栾提于单投奔汉帝国,封王后数月亡。与此同时,困于匈奴的张骞也借此内乱之际,终于得以逃归汉朝。而栾提于单归附汉朝为王的寥寥数月中,必定又留下了不少关于塞外的情报。

  同期,中央政府因为地方民力和经济原因,暂停了持续开拓4年的对西南夷各郡的经营,转而全力建设朔方郡。除了期间两次黄河水灾造成的中原流民需要迁徙河套地区的压力,也有匈奴连续保持每年入侵的袭扰压力。前年匈奴杀代郡太守共友,前年又掳走各郡人口数千。

  但汉武帝已经彻底收获了在北疆的军事自信。自此三年左右的时间,从国家战略目标的设定,到各项战略部署的筹备,再到最终战略物资的筹集,汉帝国完全倾斜到了北击匈奴的方向。与此同时,从张骞等各路使节的报告中,汉武帝也收获了西域诸国、西南诸部落以及闽越、南越各藩属国的详细信息。

  前年(元朔五年),连续两年被匈奴在边郡烧杀掳掠的汉帝国,已经完成了自上次战役后的全面战争动员,由车骑将军卫青节制全军,开始了第四次主动出击战役。

  卫青领三万骑兵自出高阙。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李广堂弟、代国相李蔡为轻车将军,全部由朔方出塞,受卫青节制。另有大行令李息、岸头侯张次公,出右北平,三路合计十余万人。

  从出场阵容上可见,这是一次军团级别的大规模出击。此役卫青出塞七百里,准确捕捉到了匈奴右贤王大营,俘获小王十余人,男女一万五千余人,牛羊牲口百万头,取得汉朝对匈奴深入追击作战的第一次大捷。

  汉武帝派遣使者至塞,在军中授大将军印信给卫青。受此鼓励,几十年间从征出击匈奴的将士们,不乏各个封国中的大小贵族、游侠,乃至贫民志愿从军者。

  如果说周亚夫得剧孟便获悉了关东土地上的情报,外线作战的卫青想必也是如此。信心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砺中,在汉武帝和他的第一个天赐宝物——大将军卫青之间,共同滋生着。

  从这由小到大的四次战役不难想象,跟着汉武帝熏陶多年的卫青当然不仅仅只会步步为营,其间不乏深入追击作战的案例。但最重要的是每次卫青都可以准确索敌,完成歼敌,同时保全主力班师,这是卫青作为一个统帅级别的将领所至关重要的能力。

  终汉武一朝,除了更加天赋异禀的霍去病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将领能够接近这种指挥水准。

  卫青的第四次出击战役,他本人是从汉军左路出击的。作为绿叶的中路和右路虽然没有杀敌记录,但公孙贺、韩说、李蔡等数位也都封了侯。护军都尉公孙敖因为调节各部(常护军)、团结将校(调校)有功,三从大将军出塞外,得封合骑侯。

  本战击溃了作为匈奴汗国三大主力之一的右贤王部,与两年前投降的那位匈奴王子一样,汉武帝礼遇了这些匈奴归附者。

  前年(元朔六年),春季二月,大将军卫青率领左将军公孙贺、中将军公孙敖、右将军苏建、后将军李广、强弩将军李沮、前将军赵信等六将军,第五次出击外线。从定襄郡出发,共计斩杀匈奴数千人,得胜。这是为了夏季作战的一次预热。这次出击中,17岁的霍去病已经随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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